-273°C 荒唐言: 隨行隨筆223把書堪過日之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坐困愁城第60日

隨筆二三事
昨日就把書堪過日說到朱夫子的「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就不禁要再聊到陸放翁陸大才子在冬夜讀書示子聿中說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陸大才子說從書上得知的知識，並不是全面的。如果想要探知全貌，就必需更加深入去理解去了解，那就必須要去親自實踐體驗。

這也就是一直以來我所力行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邊走邊讀邊思」。也如同佛法的聞思修。
若不先讀萬卷書就行萬里路，只是帶這既有思維看待ㄧ切不同，也就是帶著有色眼鏡看待ㄧ切不同，這只能看見帶偏見的表象。
而只讀萬卷書不行萬里路，也只能看見事不關已的表象，無法進入深刻的思考與探究，終究淪為「知識障」。
人是情感與血淚的生物，所以親身體會是不可不為的。

事實上，我們必須要很小心地避免做沒有經過深思與親歷的判斷，因為在文字與現實間，是很難劃清界限的。

所謂「無知者什麼都敢下結論。」，然而世事實是「未知」比「已知」多得多。
所謂的「不存在」，也只是發現前的等待。

所以陸遊亦是位身體力行的旅行家，亦如他的號「放翁」般對世事極為曠達。

「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冬夜讀書示子聿。陸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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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智慧之海。達賴喇嘛與當代科學家的對話

///毒品泛濫問題
從生物學和社會文化的角度來看當代毒品泛濫的原因。
諾拉沃爾科夫博士開拓了利用大腦顯影技術（Brain Imaging）研究毒品對人類大腦的影響，從而了解毒品成癮的生物學機制。她發現毒品成癮對大腦造成生物性損害，事實上毒癮是一種大腦疾病，應該針對成癮的機制來尋找預防和治療的辦法，而不是簡單地把吸毒視為行為和心理問題，更不應把吸毒者當作罪犯關進監獄。

毒品成癮個體差異的原因
諾拉介紹了自己的研究和發現。她說，根據經驗和觀察數據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人類對毒品的反應是有個體差異的。有些人反應強，有些人反應弱；有些人特別容易成癮，有些人不容易成癮。人們通常認為，吸毒的原因是吸毒者從毒品中得到了愉悅，為了追求愉悅而重複吸毒行為，進而成癮。根據個體對毒品反應的差異，科學家曾經假設：對毒品反應大，容易成癮的人一定是從毒品得到更大的愉悅。有了這個假設後，科學家必須用實驗或觀察來加以驗證。諾拉說，做了種種科學試驗，最後得出結論是：原來的假設完全錯了。容易成癮的人並不是因為從毒品中得到的愉悅更大，而是吸毒者有時甚至完全沒有愉悅，卻仍然成癮，無法自拔。

那麼，為什麼有些人容易成癮呢？成癮的大腦神經機制是什麼？
諾拉介紹了她首倡的大腦顯影術，用一張一張大腦彩色圖像說明大腦中特定化學物質的分佈數據，透過不同數據下的人體反應來解釋一系列的實驗目的。以大腦的多巴胺值為例，多巴胺是大腦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種化學物質，沒有多巴胺人就沒有了活動的動力。毒品會導致多巴胺值升高，而多巴胺值過高，會引起人體的系統反應。人體會對毒品形成記億，大腦中另外一些被稱為多巴胺受體的物質數據隨之劇降。多巴胺受體數據低的人容易成癮，成為吸毒者。這是一系列實驗得出的發現。每當得出一個結論時，緊接著就會出現一個「為什麼？」於是引出新的實驗、新的發現。這一系列發現說明，最初認為吸毒者是由於盲目追求毒品的愉悅而成癮的假設完全錯了。成癮是因為大腦中這些互相關聯的物質的作用，事實上成癮者後來並沒有得到偷悅感，但是大腦疾病已經使其記憶、判斷、決策、注意力等都缺失了，無法依靠自身能力擺脫毒品。
她說，她問過很多臨床成癮患者，為什麼還要吸毒？
他們的回答是「不知道」，就是想要吸毒，就是無法擺脫。她說，事實上，毒品成癮者很痛苦，這是一種大腦疾病，他們需要社會的幫助。把吸毒看成犯罪，把成癮者關進監獄，是一種錯誤的做法。
這是從微觀機制的角度來探討毒品成癮。那麼，應該怎樣來對待毒癮的社會問題呢？

毒品泛濫的應對策略
維貝卡阿斯穆森弗蘭克博士是一位人類學家，因此，她是從社會人類學角度研究毒品成癮問題。她認為使用毒品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社會行為，也就是說，吸毒常常在群體活動，例如派對、慶典過程中發生。在歐洲，毒品使用相當普遍，但毒品成癮者的比例並不高。因此，使用毒品並不等同於毒品成癮。數據顯示，毒品成癮者中青少年的比例相當高，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癮者的人數則逐漸減少。她認為這是由於生活方式的改變和人的成熟程度造成的。弗蘭克還認為，政府對毒品的控制也會引發問題。

來自美國和歐洲的科學家們對此有不同看法。
來自荷蘭的馬克路易斯博士說，大麻在荷蘭是合法的，並沒有導致吸大麻的人增加。他幽默地說，在荷蘭吸大麻的人很多是美國遊客。諾拉反對毒品合法化，她指出，在美國造成死亡和傷害人數最多的「毒品」是菸草和酒精，這兩種東西是合法的，原因是使用者最多，而使用者最多的原因恰恰是因為最容易獲得。她不贊成把吸毒者當成罪犯關進監獄，認為社會不應把吸毒者當作罪犯，但也不應讓人們可以隨意獲得毒品。很明顯，科學家們在毒品是否應該合法化的問題上並無共識，但他們都對本國政府的「抗毒」政策表示不滿。科學家們一致同意，在對成癮者治療的過程中，親友的支持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諾拉也是著名的臨床醫師。她向尊者請教，佛教歷史悠久的冥想經驗中，是否有某種方式能用來幫助毒品成癮者。

尊者坦誠而幽默地回答，當毒癮者已經到了大腦受損害的地步時，「他們應當向你求助，而不是向我求助。」但是，尊者認為佛教的基本理念和一些冥想方法在預防毒品成癮方面可能會提供有效的幫助。他認為，一個人如果在和平快樂的家庭中長大，毒品成癮的機會很可能大大降低。
至於社會應當怎樣對待毒癮者，尊者提醒聽眾，毒癮者也是人，他們也有與我們一樣的情感需求，我們不應該把他們當成另類，將他們排斥在社會之外，這樣做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們應當以慈悲之心對待毒品成癮者，以極大的耐心幫助他們重新回歸社會。

佛教認為慾望產生於無知
馬修李卡德主講佛教對「慾望」的看法。他首先指出從佛教角度來看，「慾望」產生於「無明」即無知（ignorance）。
「無明」有兩方面，一是不了解事物之間的因果關係，二是對實在（reality）扭曲的認知。
由無明產生分別心、仇恨、渴求、傲慢、嫉妒等負面情感，這些都是痛苦（suffering）的來源。以佛教觀點，「成癮」是喪失了心靈自由。
那麼，當人們處於「渴求」這種強烈的精神狀態時，應當如何應對呢？
馬修指出三種方式：
一滿足
二壓制
三採用一些更高明的方法
很明顯，對慾望的滿足或者壓制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麼，什麼是更高明的方法？
佛教僧侶馬修指出，「渴求」（craving）是一個心理過程，這個過程有三個階段，即「之前」，「期間」和「之後」，也就是「渴求」產生之前，處於「渴求」的心理狀態之中，「渴求」過去之後。從佛教修練的經驗來看，這三種狀態都有對治的方法。
佛教對治負面情緒的方法。這些方法都與觀想、分析有關，其中最重要的是「覺察」（awareness）。覺察不僅僅是覺察情感的產生、發展、強化的過程，還包括覺察自己對事物的錯誤認知，而覺察力是可以透過訓練提高、加強的。不過，他說應當根據個人的具體情況選擇訓練方法，有些方法比較精深，不適合初學者。

馬修講完後，有人問他佛教的心理訓練方法是否有可能從佛教中「剝離」出來，應用於非佛教信仰者？在緊張繁忙的現代生活中，絕大多數人不可能像佛教僧侶那樣，花很多時間來打坐冥想，這些訓練方法是否能讓成癮者受益？
科學家們就這些問題進行了一番討論，尊者和有冥想經驗的科學家們都認為，佛教針對各種負面情感的對治方法完全可以從宗教中剝離，用於大眾，這也與達賴喇嘛尊者近年來提倡的世俗倫理觀念相符。把冥想修行方法從宗教中剝離出來的想法很有意思，中國的靜坐、氣功其實就是這樣。

中世紀基督教的修行傳統
基督教傳統中的冥想和修行，這個傳統是怎樣應對慾望和渴求。溫蒂法雷博士說：她不把上帝認知為一個人格神，而將上帝視為慈悲的象徵。她從人間的「苦難」（suffering）而不是從人的「原罪」（sin）來解釋善惡問題。
溫蒂引用四世紀到七世紀基督教沙漠修行派，以及十二世紀貝干諾派（Beguines）世俗修行者留下的詩句和格言，介紹早期基督教對人類慾望的詮釋。早期基督教的冥想修行者認識到，人類慾望可以區分為健康的慾望和扭曲、病態的慾望。當慾望呈現不健康的形式時，就成為一種「渴求」，這是一種類似成癮的精神狀態。「自我」（Ego）在焦慮與渴求的驅使」，把外在世界看成自己能得到救贖的一種途徑。而利用外在世界來滿足慾望，將導致自我毀滅。
負面的情緒，比如憤怒、虛榮、焦慮、色欲等，其根源在於人的心靈。早期基督教傳統提出，人們可以透過反觀自心、打坐冥想、慈悲善行等方式來醫治病態的慾望，在講述過程中，達賴喇嘛尊者數次插話，指出佛教傳統與基督教傳統在理解「慾望」和應對負面情感的相近之處。

怎樣幫助成癮者？
莎拉波溫是南傳佛教修練者，有十多年打坐經驗。她主要研究如何將冥想和專注練習（Mindfulness practice）與西方傳統的心理療法結合，用於防止初步脫癮者復發（Relapse）。毒品、酒精上癮的特徵之一是反覆。成癮者經過一段時間的脫癮治療後，往往會復發，而且復發的比例相當高。莎拉說所謂「成癮」，其核心就是對特定物（毒品、酒精以及其他成癮行為如性、工作狂、購物狂等等）的慾求反覆發作。她的工作之一，就是藉鑑冥想和專注練習幫助已經經過脫癮治療的人。
莎拉首先解釋上癮者反覆發作的心理學和行為學模式：首先是「誘因」（Trigger），「誘因」引起某種生理上或心理上的「不適感」（Discomfort），「不適感」引發對成癮物的「渴求」（craving），為了滿足「渴求」，再次使用毒品。從「不適感」到「使用毒品」這個過程，就是「復發」的心理和行為模式。這樣的反覆就形成了專業領域中所謂「反覆循環」的成癮模式。這個模式顯示，「誘因」本身並不一定會導致「反覆」，初步脫癮者如何應對「誘因」才會導致反覆。統計數據顯示，雖然有近一半的脫癮者會出現反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有另一半脫癮者沒有反覆，也就是說，至少有差不多一半的「癮君子」能夠成功脫癮。使脫癮者徹底遠離「誘因」是不可能的，就像酗酒者不可能生活在一個絕無酒精飲料的環境中，使初步脫癮者學會如何應對「誘因」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她的工作之一，就是主持一個以冥想方式幫助初步脫癮者避免復發的治療計畫（MBRP）。這套方法的核心是教初步脫癮者當「誘因」出現時，自己會隨之出現的一整套心理和生理上的反應。每個初步脫癮者學會認識自己面對「誘因」時的反應，理解這些反應只是正常的心理反應，不必為此產生羞恥、憤怒等情緒。然後，初步脫癮者學會「觀望」這種反應，把注意力從「渴求」轉移到自己的心理和身體感覺上來，讓「渴求」感逐漸消失。也就是說，讓初步脫癮者理解「渴求」只是一種正常的心理上的感覺，這種感覺的強度會隨著時間逐漸降低，在「渴求」感產生時，透過「專注冥想」（Mindfulness meditation）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心理活動形成、發展、降低、消失等等，而不是與「渴求」這種感覺對抗。
在打坐冥想的過程中，有時會出現各種身體上的不適，用的就是類似的方法來應對。比方說，如果感覺皮膚癢，有種方法就是專注於「癢」這個感覺產生和發展的過程，而不是忍住不去抓撓。在專注的過程，「癢」的感覺反而淡化，消失了。莎拉說運用的方式與此相同，這就是一個把打坐冥想的方法從佛教中剝離，用來幫助非信仰者的例子。
這套方法目前還處在起始階段，莎拉團隊將這套方法應用於法庭強制的戒毒者，監獄，青少年罪犯等人群中，研究顯示，這套方法與目前美國心理學界採用的標準脫癮治療方式比較，已經取得了一定成果。莎拉說，目前這套治療方式規模還不夠大，她和同事們還在繼續研究，包括研究訓練更多的治療師的方式，希望能把這套方法進一步完善和推廣。

達賴喇嘛認為，和傳統修行相關的救助方式，在預防成癮方面更為有效，而在吸毒或酗酒成癮以後，由於成癮已經對大腦造成了物理性的傷害，冥想修行等方法的作用是有限的，只相當於止痛劑的功能，它可能緩和或減輕成癮者的痛苦，減少戒癮復發的可能性。
冥想修行等方法在提高人的身心健康，從而預防使用毒品成癮方面較有用武之地。
而對於整個社會來說，一個具有健康的精神狀態的社會，更依賴於教育，依賴於所有人都認同的價值。對此，好幾位科學家都有不同看法，他們說雖然只是止痛劑，但是在沒有更好的方式幫助成癮者的當下，止痛劑也有廣泛的用途，而且，只有透過實驗才能把止痛劑做得更好。
達賴喇嘛表示並不反對用冥想修行方法幫助成癮者戒癮，但是再次提醒科學家們，冥想修行方法最大的意義在預防，即提高人的整體精神健康層次。在這方面，有足夠的事實資料證明，傳統的冥想修行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效果。達賴喇嘛尊者以經歷過「中國古拉格」的西藏僧侶為例。上世紀五○年代末，藏區的寺院普遍被摧毀，大量藏傳佛教僧侶被關進了監獄或勞改營，即「中國古拉格」。很多僧侶被監禁或「勞改」了十幾二十幾年，直到八〇年代初才被釋放。這些喇嘛後來又回到寺院，很多人來到了印度，加入了流亡社區。在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折磨後，西藏喇嘛們沒有出現普遍的受迫害後遺症，幾乎沒有出現精神病。這是因為西藏喇嘛從來就重視冥想修行，精神健康層次比其他人更高。有一個喇嘛後來告訴達賴喇嘛尊者，在勞改營裡他被迫做苦工，他就把苦工當成一種修行，運用以前的冥想和專注力來應對苦工，觀想苦工帶來的肉體痛苦，在精神上提升自己。還有一個喇嘛告訴尊者，在中國古拉格監獄度過的二十年，是他修行功課做得最好的二十年，他把監獄當成了修行的環境。達賴喇嘛尊者講到一位著名的仁波切，是一位地位很高的喇嘛。他在監獄度過二十多年，八O年代初被釋放後，立即步行來到印度。達賴喇嘛尊者了解他在監獄經歷過很多折磨，見到他後問他，這二十多年在監獄裡是否曾經害怕？
喇嘛回答說：「有那麼幾次，我真的害怕了。」

尊者問，他們是不是要殺死你？

這位喇嘛回答：「不是，有那麼幾次，我害怕的是我快要失去對那些施害者的慈悲心了。」

沃爾科夫博士說，在這次會議上她學到了很多，但是最重要的是學到了怎樣表達不同意見，學會怎樣簡單、真誠地表達不同意見而不造成一種緊張氣氛，因此，儘管意見不同，大家還能繼續交流，這對於她是十分重要的一課。
幾乎所有人都表示，從對話會裡學到了很多，收穫是那麼豐富，回去後要好好回顧才能完全領會，而這些收穫中最重要的是參與了對話，親自見證了達賴喇嘛倡導和引領的不同文化傳統之間如何對話。這個對話會讓每一個人都相信，不同文化傳統之間的對話，理解和達成共識是可能的，達賴喇嘛正在這樣做。

達賴喇嘛很擅於消除別人的緊張情緒，並用輕鬆幽默來創造一種平等氣氛。他說過，如果不把自己和他人平等的放在一起，就等於把自己關進了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