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C 荒唐言: 隨行隨筆233把書堪過日之氣蒸云夢澤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坐困愁城第70日

隨筆二三事
望山崚雲氣蒸騰，忽爾想起滕子諒的臨江仙·湖水連天天連水「氣蒸云夢澤⋯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湖水連天天連水，秋來分外澄清。

君山自是小蓬瀛。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
帝子有靈能鼓瑟，凄然依舊傷情。

微聞蘭芝動芳馨。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臨江仙·湖水連天天連水。滕宗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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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西藏生與死 - 雪域的民族主義

Pierre Antoine Donnet

達賴喇嘛反對暴力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國際政治圈上幾年下來，達賴喇嘛已經是個沙場老將了。他也是眞正的民主主義人士。裹著一襲西藏和尙穿的紫紅色袈裟，掛著一副眼鏡，戴著一隻手錶，從一外表的裝束，看不出他在西藏階級上的特殊地位。他有一群精通國際外交微妙的西藏和西方政治顧問。譬如說經常在倫敦，美國兩地飛來飛去的國際公法專家麥克。凡瓦特凡布拉格（Michael c. van Walt van Praag）。達賴喇嘛是個精明、達觀的戰術家，他屢次挫敗中國政府從一九五九年以來想要削弱他影響力的各種陰謀詭計。他深知應該要爲明日的自由西藏策劃出一個協調、可靠而且穩固的政策，因此，身爲西藏人精神和世俗雙重領袖的他，開始在流亡的西藏社會中進行現代化的改革，以便做爲中國人離開西藏後的眞正民主基礎。達賴喇嘛相信總有一天正義會在西藏贏得勝利的。他對和平的呼籲使西藏流亡團體產生分歧，然而卻得到了全世界的贊同。他恪守佛敎的敎誨不使用暴力，要慈悲爲懷。達賴喇嘛認爲暴力是弱者的行爲，而不是勇者的表現。

在法國史特拉斯堡歐洲議會午宴的時候，我請達賴喇嘛解釋，有什麼原因讓他相信「非暴力」。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到處可以看到祇有利用暴力方式的人才有發言權，才能獲得政府的關心嗎？
下面是他的答覆：
「我知道有些西藏人有要使用暴力的想法。不過我對他們說，他們這樣是錯的，這樣做甚至是一種自殺。如果西藏人走上暴力的路線，中國人將會採取更簡單迅速的方法。就實質而言，我認為暴力是不人道的行為，它不合乎人類的尊嚴。相反地，一個人應該修煉我們自己心中的慈悲心。人類怎麼會被血腥所吸引呢？我一直相信暴力是違反自然的。何況，我認爲即使有時候使用暴力可以完成某些事情，然而我可以確定這種成果持續不了多久的。時常，與其解決問題，暴力卻多加了一個問題。
對我們來說，您看吧！我們祇有六百萬人，中國人卻有十億！打算使用暴力是很愚蠢的行為。有時候當我向年輕的藏胞解釋這些的時候，他們還搖頭大笑。他們還沒有辦法控制他們的心理衝動。然而他們必須要接受。因為不管他們高不高興，這是一件事實。」///

一些些～
是的，藏人若想使用暴力來應對中國，這無疑是自殺行為，只因他們面對的是更加暴力且無恥無下限的中共～

///在達蘭薩拉的寓所裏，達賴喇嘛依舊顯得很安詳。他向我明確地指出西藏和中國「聯盟」的意義：「理論上，六百萬的藏人和十億的中國人聯合在一起是有好處的。我相信這一點。如果中國方面把我們當成眞正的兄弟姊妹看待，如果他們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話，我們沒有任何的理由要和他們分離。對我們的年輕藏胞，這一點是很難接受的。三十年的痛苦經驗「使得西藏人一聽到『中國人』這個字，您知道藏語是『嘉米』- 就義憤塡膺。不過我相信中國有一天會變成一個開放的社會，一個尊重言論自由和宗敎自由的眞正民主化的社會。會有這一天的。何況共產主義已經崩潰了，獨裁制度瓦解了。很自然地，人權之聲處處聞、自由之聲也響徹雲霄。我們是人類，我們祇要求自由一點，民主一點。我們並不要求完全分離。如果中國人把我們當成眞正的朋友，如果中國人照顧我們，我們會附和他們。可是如果中國人打我們，我們就和他們分離。如果中國人用眞誠的友誼對待我們，我們隨時準備和他們在一起。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我們都是鄰居，我們就得一個挨一個地在一起。在我們之間一定要用人性的接觸才可能找到適當的解決辦法。我們必須要會面、必須要討論。我們必須要相互了解。」

和達賴喇嘛一席談之後，我不禁自問，他對中國做這麼大步的退讓是否眞確呢？中國進入西藏的行動可以認爲是侵略者的行爲，然而現在達賴喇嘛卻要放棄西藏獨立的念頭，這對侵略者而言，不是太美妙了嗎？我甚至懷疑如果有一天雙方達成了這種和議，中國是否有眞正的意願來照顧西藏，遵守這個合約？

然後，經過一番深思，我認爲如果西藏不想要完完全全地在世界地圖上消失，除了達賴喇嘛所宣揚的中間路線，和中國取得妥協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選擇。和中國「聯盟」可以讓西藏人民有一段有益，而且必要的緩衝時間來包紮傷口，整合力量，重建他們的特性。沒有中國移民在他們的鄉土上，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籌劃除了外交和某些軍事政策之外的國家大事，西藏很可能可以眞的重獲自由。這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在即將來臨的死期和微渺的生存希望之間，你們會選擇那一條路呢？

因此，達賴喇嘛適度的節制是一種大智的一做法，它勾劃出中國和西藏和平共存的道路。

這些建議沒有得到中國方面任何正面的回應，因此達賴喇嘛於一九九一年八月十九日在瑞士撤銷他在史特拉斯堡市所提出來的建議：「由於中國政府沒有表示任何要答覆的意願，我現在認爲我在最近一次的提議不再有效。」不過他可沒有因此而選擇暴力：「我承認我在一九八八年的提議失敗了，可是我沒有放棄我一向不使用暴力的主張。我相信眞正能通向解決問題的道路，必須要靠對話和會談。」不過，儘管這個建議取消了，達賴喇嘛身邊的人強調，他還是很願意就史特拉斯堡的演說基礎上和北京討論。事實上，達賴喇嘛的提議和中國允諾給與一九九七年七月以後的香港，以及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以後的澳門的特殊地位相去不遠。爲了尋求一個對香港、澳門能夠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鄧小平是第一個提出「一國兩制」觀念的人。在中英鴉片戰爭之後，被滿清政府租借給大英帝國的香港，在回歸祖國後，將是一個有自己「基本法」的「特別行政區」。中國政府公開保證香港將享有「高度的自治」，也可以保留至少五十年她的資本主義制度。中華人民共合國的五星紅旗將飄揚在香港，人民解放軍也要進駐香港。在珠江河口小島上的經濟圈裏，中國早就無所不在了。不過中國政府卻不會改變香港的地司法制度，也允許香港和外國簽訂商業，文化和體育運動和約身爲世界金融中心之一的香港，將不需要退出國際組織。天主教堂和梵第岡的關係也不至於中斷。這樣，在中國的領土上，兩種社會、經濟完全相反的制度和平共存。割讓給葡萄牙的澳門，在回歸祖國後也享有大致相同的特殊制度。中國甚至答應不動賭場。赤色中國政府也向台灣的國民黨政府提出「一國兩制」以期統一中國。在對國民黨的笑臉政策中，北京甚至多讓一步：回到中國大陸的懷抱後，台灣島可以擁有自己的軍隊。理論上，中國和台灣還是處在敵對交戰的狀態，不過雙方都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礮聲了。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國民黨的外交人員暗地裏不斷地接觸，想要找出一個讓兩邊都有面子的辦法。從一九八八年解除戒嚴，允許赴大陸探親後，幾十萬的台灣居民到大陸訪問。因此，西藏也是「一國兩制」？達賴喇嘛是很贊成的。然而，目前的中國政府卻不願意這麼做。///

一些些～
在2020年的今日，香港經歷了「送中」法及「國安法」的完全一國一制，這段敘述讀來特別令人玩味～
所有的協定與承諾都不過是中共爭取時間的權宜之策。
對中共而言，所有的協議，在實力改變的時候，都等著被撕毀。

///一個民主化的西藏
從一走上流亡開始，達賴喇嘛就表現出一位眞正民主人士的風範。爲了要打擊他，北京譴責他企圖在西藏重建封建舊制度。然而達賴喇嘛在可能的範圍下，盡量利用機會向西藏人灌輸社會民主化的必要性的思想。幾乎在他所有的演說裏，他都有提到社會民主化的問題。在宗敎信念和舊制度所養成的觀念還具有無比影響力的情形下，要想說服西藏人是相當困難的。

然而要如何才能在西藏社會中引入更多的民主呢？達賴喇嘛是怎麼說呢？
「在所有的人類社會裏，最重要的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自由地發揮他的創造天分。這祇有在民主社會中才有可能。就本質而言，獨裁與共產主義制度是反民主的。西藏人由於對達賴喇嘛的極度崇拜，而屈服於他的選擇與決定，卻不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就是爲什麼我們應該對達賴喇嘛的身分地位加以重新考量的原因。在中國也是一樣，當然原因不同。每一次一位高級領導說話，整個世界都得聽從他的才行。這不是個好的辦法。」
對絕大部分的西藏人而言，民主是個很新而且模糊的觀念。一九五九年踏上流亡路的十萬西藏人之中，有沒有十個人知道民主的真義？

對一位西藏人而言，投票是如此罕有的事，乃至於連達賴喇嘛的高級行政長官們也承認，他們這一輩子除了最近幾年之外，從來沒有投過票。除此之外，西藏人到現在爲止對首相的需要性還沒有達到共識。政府首長將負責世俗問題，好讓達賴喇嘛得以全心全意投入西藏和全世界佛敎信徒的精神思想問題。達賴喇嘛非常贊同這個計畫，然而對西藏人而言，這卻是觸及他們的「神王」的身分而不可寬恕的行爲。至於噶廈政府，他一直就祇是轉達達賴喇嘛意願的辦公室而已。部長們很少沒有事先獲得達賴喇嘛的首肯或向他請示，就做決定的，沒有人敢負責任。
此外，因爲流亡藏人團體立足印度，很正常地隷屬印度法律管轄，所以他們不能有獨立的司法制度。

有一次，在達賴喇嘛的駐華盛頓特派洛地喜嘉日在達蘭薩拉的家裏，我問他藏人圈子的缺點是什麼。
他說：「這些人太過依賴達賴喇嘛。達賴喇嘛常說『對我來說，這是很榮耀的事』，不過他補充說『這也是我們民族的最大缺點』。我們之間沒有人要做決定。對我們，事情是簡單多了。在我們必須要做決定的情況下，我們也會想辦法在做決定的過程中和達賴喇嘛沾點邊。這樣子比較能夠說服我們的人民。如果我們的同胞認爲我們的決定並不好，我們永遠可以說，這可是達賴喇嘛的意思。」

達賴喇嘛已經說過幾次了，一旦和中國簽訂了和約，他將放棄政治生涯，把畢生的精力投注在他的和尙生活：洛地嘉日強調說，如果有人懷疑達賴喇嘛無的放矢，那就大錯特錯，因爲這是經過長時間的深思熟慮之後所下的決定。達賴喇嘛退隱的時候，也就是西藏社會面臨關鍵性抉擇的時刻。這將是西藏史上第一次西藏社會掌握著自己的命運。「我們面臨著很艱鉅的局面。因爲達賴喇嘛在西藏社會裏的地位太崇高了，沒有人可以取代他，那怕是百分之一。他嚐試地設立一個賦有行政權的部長內閣和議會來補救這項缺失。現在，內閣成員的任期是五年。任期一滿就得議會同意連任才能繼續行使政權。事情一直在演化。在十五年或二十年前，這種事情不會被接受的。」洛地嘉日繼續說：「民主，對我們而言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您知道，有時候我覺得沒有經過痛苦爭取得到的東西都是沒有價値的。您們法國人，您們曾經爲著爭民主而奮鬥犧牲。民主這個字對您們有特殊的意義。可是我們，我們不了解什麼是民主。」洛地嘉日笑著說，西藏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沒有精神領袖在前面讓他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向前走，他們就迷失在黑暗之中。他還說：「達賴喇嘛對我們說，民主是非常重要的。既然他這麼說，我們就接受這個觀念。我向您透露一個祕密，一直到最近，我從來沒有投過票。前不久我剛當選爲議會議員，可是我從來沒有履行我的投票權！很奇怪，不是嗎？爲什麼？因爲在心理上，投票對我們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從這個事實來看，徹底而迅速的改變祇會給西藏社會帶來全面的瓦解。因此，目前的階段就是訓練西藏人在日子來臨的時候，能夠在沒有達賴喇嘛的指引和協助下，自己面對現代世界的挑戰。至於議會，我們現在盡量敎育民眾，爲他們灌輸更多的政治意識。何況這正是達賴喇麻所想要的。」

然而噶廈和議會敢不敢不按照達賴喇嘛的心願辦事呢？努巴曲札嘉措表示，有時候達賴喇嘛的討論很「活躍」。然而這兩個機構堅持反對達賴喇嘛意願的例子他卻也沒有看過。我們必須要承認，民主見習是痛苦的，尤其是一個被迫流亡在外的社會。在達蘭薩拉，黨派、私利的紛爭持續不絕。有時候甚至鬧得連「流亡政府」也癱瘓。有時候連達賴喇嘛的親信也被賄賂牽連。一九九一年七月西藏噶廈政府的噶倫（部長）經由選舉產生，這是西藏史上的第一次。然而從選舉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出派系鬥爭的嚴重性。當時要選出噶倫七名，然而四十六名議員先從場外協商，再經過場內二次投票，也祇有選出二位噶倫。每一位噶倫必須要得到百分之七十的議員同意才算當選，的確是相當困難的，因此在第二次選舉的時候，把百分之七十降爲百分之五十五，結果也是祇選出二名噶倫而已。達賴喇嘛祇得在一個月後任命三名噶倫補足人數。

不過民主的種子已經確實播種了。因爲當達賴喇嘛在史特拉斯堡市演說的時候，在印度，歐洲和西藏內地的西藏人馬上發出吵雜的叫聲。最嚴厲的批評指責達賴喇嘛「把西藏出賣給中國」。另外則有人對這麼重要的決定沒有事先諮詢人民而感到失望。至於達賴喇嘛本人則對他自己的這一妙招心滿意足。因爲他這一招，點燃了西藏人大規模的舌戰。民主制度終於開始運行了。///

一些些～
對於尊者所宣揚的理念，無論是民主、科學還是他近年來的五項使命，對於多數藏人而言都只不過是「接受」，但不了解，事實上是漠不關心，真實情況是藏人會說：「噢！那就是這樣。」隨即拋諸腦後，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去了～